素食 長壽       /慧深法師 

 

    今年三月淨蓮念佛會法會前夕，我突然感到胸腔劇痛難忍，想不到到醫院檢查之下才知道膽囊結石，只好緊急住院開刀。

 

    平時常到寂光寺的醫師都會提醒我水份不夠要多喝水，我常認為每天接待很多人，手上總是端著一個杯子，甚至於吃飯時都會喝很多的水，應該很夠了。況且和信徒談話常常跑洗手間應該是很沒有禮貌的事，不是嗎？

 

    開刀之後，慢慢想，從二十多歲以後，每一次在播音室坐下來，總是很少喝水；尤其在出家以後，每次到錄音室趕錄弘揚佛法的錄音檔，一進錄音室就是三小時，為了怕中斷浪費時間，總是滴水不沾；回到常住之後和蓮友聊天，也都是禮貌性的喝點水，長期下來膽汁太濃，日久當然就結石了。現在看到播報氣象的主播們每次都不忘提醒大家要多喝水，這對健康非常重要，不能輕忽！

 

    住院那天，鄰床是一位中年婦人，好像是因為腸胃方面的腫瘤開刀，要等傷口癒合後化療，但是住院已二十多天了，傷口的癒合還是很慢。

 

    傍晚有一位蓮友來探病，她悄悄地對我和照顧我的師父說：「別靠近那位太太，我覺得有很多穿黑衣服的人圍在她身邊找她算帳，很可怕耶！」我怕被人家聽到不好意思，用手指放在嘴上比了「噓！」一下，然後和照顧我的師父相覷了一下，都不敢說話。

 

    當晚，我因為剛開刀，又不肯服用止痛藥，手上也還掛著點滴，一夜都沒有入眠，而鄰床的太太也許也不舒服，噩夢連連，似乎跌落懸崖或者被追殺般囈語和嘶啞的喊叫聲不斷，我很想叫醒她，又不敢冒昧。第二天早晨有醫護人員前來為這位太太拔除引流管，本來拔除引流管是表示腹腔內已經沒有血水流出，傷口很小，應該不會很痛；可是這位太太拔除了引流管之後，一直請醫護人員施打止痛針，而且整天痛苦的呻吟聲不斷，活像被抽腸一樣，她的親人勸她忍耐痛苦，不要一直打止痛針，她還發了很大的脾氣，到晚上還吞服了加強時效的止痛錠，好像還是很折騰。我是剛開完刀的，卻忍痛沒有吃止痛藥，想來她一定是疼痛難忍。

 

    第三天早上，我雖然開完刀才一天多，醫生認為我的傷口癒合得很迅速，而且開刀之後也沒有發燒的情形（聽說膽結石開刀的人，大多數都會發燒），所以就叫我出院了。回到念佛會，聽一位蓮友說，我鄰床的那位太太是她親戚的好朋友，聽說她的娘家是殺豬的，她年輕時都在豬肉攤幫忙賣豬肉。數年前她的丈夫去世了，一對兒女中女兒也在數年前跳樓自殺，而她的兒子年紀也不小了，但是尚未結婚…。我不禁為這位太太感到難過！難道我住進病房那天晚上，探望我的蓮友所看到的黑衣人，是她們家所殺的黑豬和她所販賣的黑豬肉？而她開刀之後那麼久了，吃一點東西就覺得腸胃在翻攪，和抽掉引流管就像抽腸一樣的疼痛難忍，是那些被殺害的豬在讓她體會被宰割和被抽腸破肚的痛苦？

 

    我們眾生往往造業受報時只知道輾轉呻吟，而不知道是自己造業所致；我出院回寂光寺以後幾天，有一位最近才學佛，但是馬上就很用功而且全家都茹素的蓮友，突然神情緊張的跑來告訴我：娘家的媽媽本來身體很健康，最近突然病了，而且病情很嚴重，每天都尿血，她學佛後曾經勸媽媽要改變飲食，媽媽還生氣的罵她說她很不孝，媽媽那麼老了，還叫媽媽吃素，想要媽媽營養不良早點死嗎？這次媽媽突然病得那麼嚴重，她想求菩薩慈悲救救媽媽！這時陪她一起來的朋友馬上滿臉嚴肅的告訴她：「太遲了！妳媽媽一輩子都是美食主義者，餐餐無肉不歡，而且認為吃腦補腦，吃腰子補腰子，妳們家的人不管誰坐月子，她不是都煮很多腰子給妳們吃嗎？現在求菩薩已經來不及了，如果妳孝順，就代替媽媽向她自己吃以及弄給妳們晚輩吃的眾生求懺悔吧！」這位蓮友當下目瞪口呆，過兩天，她的媽媽真的因為腎臟病去世了。

 

    《地藏經》說：若遇殺生者，說宿殃短命報，若遇竊盜者，說貧窮苦楚報，……果不其然？

 

    寂光寺的蓮友，除了初入佛門的之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能接受吃（無蛋無奶）全素的觀念，甚至於在大學進修和出國留學的大哥哥大姊姊們都能克服種種困難，寧可餓肚子也不沾葷腥。最令我感動的是尚在幼稚園的小朋友，遇到點心時間都會問老師們有蛋嗎？如果遇到老師或小朋友們追殺小昆蟲，他（她）們還會用乳臭未乾的聲音很正色的說：「擦（殺）小蟲蟲，師公會生氣喔！」當家長去接小朋友的時候，幼稚園的老師就會很疑惑的問：師公是誰呀？（對呀！師公是誰呀？）幼小的年紀，他（她）們還願意分自己無蛋的小點心給其他的小朋友，還要教老師慈悲心。至於國、高中和大學的大哥哥大姊姊們多少年來還常請同學吃素，並且改變了很多同學吃素的觀念…，可見我們的蓮友們多年來是多麼努力在推動戒殺吃素的觀念。

 

    吃素的孩子並不會營養不良，而是每一個人都很健康；吃素的孩子也沒有比別人傻，學業成績都名列前茅，而且在藝術才能方面也都非常傑出。至於說吃素的人無法參加應酬，這更是無稽之談，在寂光寺的蓮友中，不管在企業界，在教育界，在學術界都有非常傑出非常成功的人才，而且不管在哪一種場合都表明自己是佛教徒，不吃葷食，不抽菸，不喝酒…，照樣能得到各界的尊重和接受。

 

    很多年來，學佛的居士們每當家有喜事時，都常常有困擾，就是兒女結婚時辦婚宴的問題，多少人都因為平時交遊廣闊、親友眾多，甚至於有長輩的壓力，所以明明自己和孩子都吃素，卻要很不得已的只辦數桌素菜，其它都要用葷食請客。

 

    其實在我們蓮友之中，有很多都突破了傳統，排除了平時吃素等到兒女要結婚的時候就大開殺戒的窘境及親友的責難，為了未來一對年輕兒女的終身幸福，力排眾議，堅持用素食宴客。

 

    嘉義有一位現在已邁入中年的牙科醫師，他在讀大學時已學佛，參加佛學營時結識了現在的太太。結婚時因為父母當時瞭解佛法不深，況且是一個年輕的醫師娶妻，父母還是以葷食宴客。夫妻結婚之後，帶動了父母全家茹素。等到自己的妹妹結婚時，胡醫師為了彌補自己結婚時開殺戒的遺憾，在妹妹歸寧時，特別以全素宴客。當時不只是不吃素的親友，連媒婆都認為女方捨不得花錢請親友，讓她覺得介紹這門親事很沒面子。但是宴會之後媒婆當場說：不知道素食這麼可口，而且氣氛祥和溫馨，一點都沒有殺戮之氣，覺得充滿了幸福感，她想往後她會多鼓勵辦婚宴的人都用素食請客。

 

    多年來像李雅寬居士、林再發居士、黃啟宗居士、張家鎮居士、鄧瑞誠居士、蔡麗華居士、謝涼好居士、顏珠聰居士及中國廣播公司的趙士培台長……等蓮友都為家中喜事辦素宴，有些在商業界交遊廣闊，親友眾多。有些親友聽說婚禮要用素宴請客，都先聲明太沒誠意，不想參加，但林再發居士、黃啟宗居士及板橋的蔡麗華居士…等，幾位兒女婚嫁都不顧親友反對，堅持用素食宴客；而據我所知，他們的兒媳們生下的小孩子們個個都很聰明健康，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是胎裡素，很多孩子在學校讀書都名列前茅，在才藝競賽方面也很傑出。蓮友中像黃銘玉居士的朋友橫跨政、軍、商各界，兒子結婚時如果要宴客，一定要超過百桌以上。學佛的黃居士，為了兒媳的幸福，只在日月潭涵碧樓以素宴宴請了雙方的親人和新郎新娘的朋友，免除了數以萬計的生靈遭殺戮，來祝福一對新人百年好合，參與婚禮的親友們延年益壽，更祈望子孫健康，瓜瓞綿綿。而陳建興居士服務於政府機構，他於娶媳、嫁女時也以素食宴客，照樣宴請地方政要。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兩對年輕人：劉春木和謝育玲，還有賴維昭和詹斯匡。謝育玲的家庭是虔誠的佛教徒，而劉春木的家庭是屏東的望族，父親反對兒子結婚時沒有殺豬宰羊宴請親友，態度非常堅決；而詹斯匡的父親縱橫商場，結識的名流眾多，斯匡是他的掌上明珠，他認為嫁女請吃素有失體面，而新郎賴維昭是台中的豪門，家長更不允許孩子們做這種有失顏面的事，可是這兩對年輕人都堅決的告訴長輩，不願意為了自己的嫁娶要屠殺很多眾生、拆散很多家庭，讓豬、羊、雞、鴨都要慘受生離死别的痛苦來彰顯小倆口結合的快樂，只要家長不答應不殺生，那就寧可不嫁不娶，後來家長不管家勢有多顯赫，也都拗不過兒女們的決心，只好去挑當地最好的素食餐廳辦喜宴了。儘管家長們都嫌不夠氣派，但是當知道參加的親友們都衷心的為年輕人祝福時都釋懷了！而且其中有叁對家長也因為受兒女的感動全部茹素，甚至於宣佈從此有親友來訪全部以素宴款待，葷食絕不能帶進他們的家門。這兩對年輕人都各有一對漂亮、健康、聰明的兒女，現在不管阿公、阿嬤或外公、外婆都會在親友面前得意的說：我們的孫子孫女都吃全素喔，可是都很可愛、很健康、很靈精喔！我一想到多年前兒女要結婚時為了反對辦素食而不惜翻臉的情境，就不禁暗暗偷笑！

 

    最近才從台中教育大學退休的楊思偉校長，他和夫人已學佛三十多年，而且學佛不久，已全家茹素。楊校長不管在國內國外講學，不管吃素的環境有多艱難，都堅持葷腥不沾。有人認為當教授時吃素較為容易，當了大學校長，為了要推動教育，不管羅致優良的教授人才、與學生互動、到國外參與各種國際會議或教學觀摩，或招待外國外地來的教授，應該都很不方便。但是實際上，這位曾經得過「教育部優良教育公務人員獎」和「師鐸獎」（註）的楊思偉校長，不管在國內、國外參加任何活動或學校評鑑的活動，都始終堅持完全沒有蛋奶的素食，而且也影響了很多教授、學生和朋友吃素、學佛。

 

    在今年母親節前一天，楊校長的長公子登鈞結婚，婚期決定以後，他和夫人就為婚宴場地傷透了腦筋，當然用全素宴客是無庸置疑的！期間，很多親友為楊校長考慮：校長在教育界四十多年，三十年來從在北師大從教授、系主任到回到從前的母校│現在的台中教育大學當校長，結識的教育界人士不下數百位，多數都是不喜歡吃素的！而他的長公子楊登鈞現在也任教於台中中興大學，父子合起來相識的國內外校長、教授和老師們，就有數百位，在台中要找到一個合適辦喜宴的場地，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楊登鈞到了中興大學，也影響了一些教授們改變飲食，他和新娘子也協調好，結婚請客時不管男方女方都用素食招待客人。

 

    最初有很多人估計：可能很多每天無肉不歡的教育界人士一定會在請柬回函上寫：「不克參加」，就算要來參加的人也不會很熱烈，所以包下台中最大的素食餐廳宴請教育界人士、男女雙方的親友和寂光寺、淨蓮念佛會的蓮友應該綽綽有餘。沒想到婚宴半個月前，楊校長和楊登鈞接到的回函竟然大多數是偕眷參加，而且有些是閤府光臨，算一算那一家餐廳僅容得下四十幾席。還有事前知悉楊校長要以全素宴客的一位佛教徒不久之後兒女要結婚，也要以素食宴客，男女雙方也選定在這家餐廳訂婚，想藉機觀摩，於是無論如何也騰出六桌的席位給他們。

 

    為了讓平時很少吃素的人能全部參加，校長夫婦只能很無奈的商請平時都已全素的蓮友們讓出席位。宴席當天，平時連青菜都不想碰的一些教授和親友們，在出兩、三道菜以後都很驚奇的跑去找校長和夫人豎起大姆指說，「想不到素食那麼美味那麼好吃……」

 

    詹瑞鎮居士，幾年前他的掌上明珠斯匡要結婚時，要求用素食宴客時翻臉的商界名士幾年來全家都已吃素。為了經常要宴客，他和台中每一家素食餐廳都很熟識。這一次他特別自告奮勇為楊登鈞的婚宴擔任總招待，看到每一盤菜都吃到「道光（倒光）年間」，竟然很興奮的告訴我：「本來以為用素菜宴客大家都會興致缺缺，沒想到每盤都吃到精光耶！」    我說：「詹居士，楊校長宴請的也都是社會名流耶！他們也都能歡喜的接受，你的公子要娶親時用全素宴客你該很有信心了吧？」

 

    最近，食安問題的確讓很多人擔心，深海魚類的含汞，水產動物和豬、雞、牛、羊…肉類都有致癌的危險，宴席的集體中毒事件也層出不窮，唯有健康的素食沒有危險，而且沒有屠殺的暴戾之氣。

 

    當我們要為長輩祝壽，為兒女的婚姻祝福或添子添孫時，為了增添自家的喜氣，我們也能為跟人類一樣有感情的眾生設想，這不是增福延壽的最好方法嗎？

 

    希望我們學佛的大德們，不但自己每天長養慈悲心，也能利用各種機會帶領所有的親友們慢慢的進入祥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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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楊思偉先生於民國九十九年（二○一○年）獲教育部頒優良教育公務人員獎（同時表揚五位大學校長，包括台大李嗣涔校長）。於民國一○二年（二○一三年）獲師鐸獎，為歷年獲獎人中第一位大學校長。